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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忘記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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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察覺我做了什麽的時候,我已經踏上了去往慕容府的路上了。

之凝當時臉上的那種深情不悔,我長到那麽大,只在一個人的臉上看到過。

他姓南名風行,南都人氏,

遇見他之前只知道君子有種溫雅,言念君子,溫其如玉,但總是無法想象出來。

直到我遇見他,這才知道,溫其如玉,原來不僅指氣質,還有品質,還有言行。是一種讓人一認識就覺得溫暖的感覺。

師父一直有很多朋友,這些年我們不論走到哪裏,總會有他的朋友趕來接濟我們,南都山水甲天下,有那麽幾年,師父總是會帶著我和大師兄長居南都,游山玩水,南風行的父親南景山是個商人,但是奇怪的是,他和師父的關系十分友好,師父說是因為他仗義相助,南伯父說是因為師父劫過他的貨,算是不打不相識,我雖然一直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高,但為了能讓他常常帶我來玩,我就違心的相信了前者。

自此師父便更加開心,是以我此後多時都在南府住著,南大哥便總愛帶著我去逛街市、玩游戲,每當這個時候,良辰總是十分不樂意的,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自己辛苦養了很久的豬,雖然平時也十分嫌棄,但別人一招手就屁顛屁顛的跑了,徒留他一個人留在原地,心裏多少有些不爽,是以他總是怨念十足的跟在我們身後,但多半也只能給我們提提東西,充當一下護衛而已,如此幾天,他便徹底放棄了。

這樣時間久了,有一年夏天,南都十分燥熱,南家的人邀請師父去林山吃齋避暑,我因為要在瑤山泡藥泉,便一個人留在了山中,想著再過幾日我就追上他們的步伐,後來我取道南都,想先去南府把落在那的碧玉印章帶著,那印章是前幾天我生辰時,南大哥給我的,說是只要是南家的酒樓,不管在哪裏,拿著這個印章便沒有人會收我錢了,我想著不若從南都往前行,拿著印章把林山周邊的菜館都吃一遍再上山不遲。

這樣想著,我一向又是個沒規矩的,半夜的時候,就那麽直接翻進了南府的院子,與原本應該在林山避暑的南大哥直直的撞了上去,可想而知,結果多麽慘烈,他那孱弱的身子,又毫無武力,自然被我撞翻在地。

我剛想去扶一扶他,就聽到一聲嬌斥:“什麽人?”

我覺得這個場景實在新鮮,在黑暗之中,我隱約瞧見女子曼妙的身軀,不由得心神一蕩,那種美是無法用言語去形容的美,可南府什麽時候多了一個絕色的美人?

我看了看那女子,又瞧了瞧南大哥,忽然間就悟了,原來,這唱的是,金屋藏嬌?

後來南大哥告訴我,這女子是女真國的人,家道中落路遇歹人才流落至此,他機緣巧合之下救了她,但又怕南伯父知道,所以只好借口說他是留下來等我的。

我一邊暗嘆這果然是話本子裏常有的路數,一遍又忽然間想起師父下山前那意味深長的一瞥,還有那耐人尋味的一問:“你覺得,南家風行,如何?”

我當時只是覺得師父大約是又想去哪裏逍遙了,但不放心把我一個人留在山中,便旁敲側擊的誘我去找南大哥玩耍,這樣他才好遠走高飛。

原來……是誤會了?

雖說正常女子被這樣利用一番那必然是會生很大的氣,但我確實生不出一點氣,又覺得身為一個女子在這種事情上都生不出一點氣也是個不好的事情,於是只好假裝有一點生氣,但雖說是這樣,當我親自寫下那封“吾師親啟”的信封時,我還是有些忐忑的,一是此番是第一次為了一個人撒謊,二是,我怕知書知道真相會怪我不仗義。

但我還是寫了。

信中大致內容無非就是,我和南大哥就不去林山避暑了,因為我們去別處玩了,你老人家自己玩吧,我就不伺候了。

之後的兩個月,我為了圓我這個謊,獨自一個人去了很多地方,每行到一處客棧,便今天當上官元淳,明天做南風行,總之就是造成兩個人游玩的假象。

那是我今生做過最後悔的事情。

如果真的可以重回過去,我一定會在初初見到那個女子的第一眼,就抹了她的脖子,我情願南風行這一輩子恨透我,也希望他能好好活著。

南家從林山下來的時候,已經九月份了,師父回了瑤山,我就同師兄一道去了西戎邊界,只因聽說冬日裏西戎的環城河就像銀帶一樣漂亮。

我本來以為會在數月之後收到南家的婚事請柬,然而我沒有想到的是,我沒有等來請柬,卻收到了八百裏加急的書信。

南風行,南都人氏,生於崇陽六十三年,死於元安十四年,年僅二十三歲,而我那時,剛滿十五歲。

我收到書信趕回南都時,那昔日裏溫雅清雋的人在短短數日裏形容枯槁,在見到我的那一瞬間,仿佛突然間有了力氣,一把抓住我的手,湊到我耳邊,低聲道:“不要……怪……怪她。”頓了頓,十分艱難的說道:“答……應我。”

我楞在當場。

抓著我衣袖的手指,就那樣驀然垂下,身後便有哭聲傳來。

雖說人生都有一死,但像他這樣的好兒郎,本不該這麽無聲無息的去了,他應該在這萬裏河山裏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可結果呢,什麽都沒有。

我轉身,惡狠狠地道:“別哭了!你們哭什麽!哭有什麽用!無能至極!為什麽不早點喊我過來!我能救他!我能救他知道嗎?”

聽說後來是師父趕來把我打暈了。

我在三日後醒來,幼子故去,白發人送黑發人,伯父伯母幾天不見,就如同老了十歲。

南都四季分明,頭七過後,天降暴雪,驟雨不歇,我日日守在南大哥的墓前不願離去,到最後反而是南伯父反過來勸我,道:“南都毗鄰女真,我南家是南都大戶人家,行商之時也得罪過不少的人,這一次……能被人尋了紕漏買兇殺人……天意如此,命數如此,不能責怪他人,孩子,走吧。風行,確實不在了。”

我終於哭出聲來。

我雖然是最好的醫者,但寒氣浸體,我也沒有用內力護持,事後更是沒有理會,等到師父他們發現的時候,腿腳的筋骨已經完全壞掉,即便之後精心調理,還是落下了陰天腿疼的毛病,且那一身極好的輕功,也去了七七八八。

我卻不甚在意了。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事情的真相,我只是在不停的尋找,看有沒有人認識女真國的一個女子,她說她叫林白。

然而得到的結果都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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